【叶黄】Wake（十五）完结篇·中
*求您先去第一章看预警！
*第一篇：第一、二章
（十五）完结篇·中
情报工作室没开灯，叶修推门进去时，苏沐橙一脸肃穆地坐在座位上，孙哲平背对着他们，望向窗外的风景。窗外阴雨绵绵，室内也阴森森的，只有一台老式换气扇吱呀吱呀地工作着。
叶修咳嗽了声。
苏沐橙抬起头，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回来了？”
孙哲平转过身，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眼，回到座位。
叶修拿起他桌上的几摞资料，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嗯。”
“幕后黑手？”
“是的。”
“真不愧是我优秀的员工。”叶修将资料递给黄少天。
“你不看吗？”苏沐橙问。
“我不用看。你们都能查到的东西，我会不知道吗？”叶修淡定地点了根烟，拉开窗子看了看外面的街道，然后锁上窗子拉起窗帘，又锁上了工作室的大门，静静地等着黄少天读完那些厚厚的资料。
黄少天一目十行地翻阅着这些标注着密密麻麻证据的资料，脸色越来越难看。叶修抽完一根烟，又拿出一根叼在嘴里，整个空间都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儿，但没有一个人抱怨。
一刻钟过后，黄少天不耐烦地扔掉最后一叠资料，资料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的声响。他烦躁地原地转起圈，双手不停地合拢罩在嘴鼻上又放下，满脸都写着震惊于不可置信。
“不可能。”良久，他做了这样的论断。
“哪里不可能？”叶修掐灭了烟问。
黄少天扭过头，狐疑地看着叶修，“你早就知道？”
叶修笑了笑，“不久前吧。”
“好，老叶，那我就不跟你废话了。”黄少天情绪激动，声音越来越大且止不住地颤抖，“我跟他高中就是同学，认识十年了，我以我的人格做担保，他绝对不是这种人。”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叶修不紧不慢地说，“但是让我们从头理一遍。首先，老魏在几年前，逼近真相的时候突然退出调查，自己被革职也在所不惜，这是为什么？”
“……”
“假设一下，如果是因为什么特别重要的人成为了重大嫌疑人，而他又找不出任何证明他清白的证据，老魏是个极重情义的人，会不会用尽一切手段来保他？”
黄少天眉头紧锁。
“然后，老韩在成立办案小组的时候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他说，如果你不想落得和魏琛一样甚至更惨的下场，就别在破案的紧急关头意气用事。”黄少天说着说着，脸色由白转青。
“现在你明白他的意思了吗？”叶修捡起地上的资料，“还有，李信在临死前说了什么？”
“‘小心知识分子’。”
“我们在碧海大学地下室调查的时候，出现在密道门口的是谁？”
“……”
“当时我被蝶组织抓走的时候，一个保安大叔救了我。他的遗言是，‘小心碧海……’。小心碧海什么，如果是碧海大学呢？”
黄少天低着头没说话。
“现在我再重复一遍。有一个人，能让老魏放弃自己热爱的工作去保他，他又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和碧海大学有着密切联系，并且为人处事滴水不漏，具备所有理想型罪犯的特质。然后我们，”叶修指了指苏沐橙，“优秀的情报工作者，先于警方一步发现了指向他的证据。这事儿是不是就很简单了？”
黄少天没有反驳他，只是找了把椅子无力地坐下，俯下身子，手扶着额头，看起来是那么的失落，找不到方向。
他张了张嘴，但没出声。然后又开口，声音嘶哑。
“我知道你说的都没错，但是……”他按着自己的眼角，“文州他……是个有大将风度的人。是，我知道，一直都知道，谁叫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温柔又稳重，替人着想又有心机，总之是个好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现在你们列出一堆证据，说他是这个我们追查了几年的组织的boss，好，我信，信了。然后呢？调人逮捕他，关起来，啪，判个死刑？我，我……”
“黄少天警官，你是警察，警察唯一的立场只有真相，而不是私情。”叶修弯腰，搂住黄少天的脖子，突然发出一声戏谑的轻声，“好吧，说了这么久，我来说说我的想法。我觉得，
“喻文州同志是个好人。”
黄少天蓦然抬头。
“什么？”
“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教书育人，可不就是一好人。”叶修耸肩。
黄少天听懵了，“不，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他跟蝶组织毛关系都没有，纯粹就是被卷进来的无辜人民。”
“不是，你……”黄少天反应了好一会儿，扑哧一声，又气又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我这三十多天是被白关了？”叶修说，“行吧，反正我刚刚检查了下，没有被窃听，我就直接告诉你们吧。”
“首先，你们都知道。蝶组织挂名在小事情名下。那么问题来了，喻文州不是别人，会不知道咱们和肖时钦的关系？明知道咱们和小事情私下交情不浅，还试图嫁祸给他，这太蠢了，很不喻文州。”
“况且肖时钦即使身处灰色地带，也是侦查圈子里有名的战术大师，同有这个称号的喻文州惹谁不好，惹他？不合情理。”
黄少天若有所思地点头。
“喻文州当时来探望的时候，我曾秘密告诉过你，负责监控的人可能是内鬼。”叶修又说，“你说是为什么？”
黄少天眼睛一亮，茅塞顿开，“他当时不是一个人来的。”
“是的。”叶修走到三人面前，伸出手稍作比划，“那么现在我们就可以大胆地猜测了。假如蝶组织的第二任老大是一个极为谨慎的人，他为了保住自己，设了两重保险。
“第一重，肖时钦，和他手下的黑手党生灵灭。还记得我们当时是如何追查到他头上的吗？是老魏在几年前布下的暗线提供的线索。这么长时间了，暗线被组织发现的几率不小。如果他们发现了这条线，完全可以不动声色地诱导，将警方的行动诱导到特定的方向上去。
“那么警方如他所愿的，就会将矛头指向肖时钦。这就是第一道锁。但是这道保险还不完整，警方如果继续追查下去，就会发现证据是断裂的。但如果能混淆视听，转移警方的视线，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这段时间内，组织的财产和基地完全可以转移外迁，警方再调查时，蝶组织就会变成空壳。
“但凶手——我姑且把组织的老大称为凶手，犯了一个错误。就是他没想到肖时钦和我们的关系。我们没有按照他的剧本进行，于是这个时候，第二道锁悄然启动了。”
“这第二道锁，就是喻文州。”黄少天说。
“是的。试想一下，凶手和喻文州是认识的，可能交情还比较深。渐渐的，凶手发现这个人很适合挡刀，便在很早以前，也许早在他刚刚上位的时候，便开始制造一大堆不利于喻文州的证据。这些证据会设计得非常巧妙，不会叫人轻易察觉，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来调查。
“那么一旦这些被制造出来的证据被发现了，警方会怎么想？他们会想——啊，藏得这么深，一定就是幕后黑手。也许很久很久以后，这些证据会露出疑点，但到那时，警方早已结案，真凶逃之夭夭，喻文州也早已被处死。”
“等等。”苏沐橙打断了叶修，提出自己的疑问，“但喻文州是个聪明人，如果凶手真的筹划了这么久，他会没发现？”
“是的，这正是我想说的。”叶修眯起眼，似笑非笑，“他发现了。他当然发现了。但他能做什么呢？找警方求助？还未等他有所行动，他便会被警告。警告的内容可能是这样的——你要是轻举妄动，遭殃的便不只是你自己，你的家人，朋友，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我在被拘留之前，收到了蝶组织自称眼镜蛇的干部的电话。他用叶秋来威胁我，让我退出搜查。还说希望我老实一点，最好蹲监狱。这一定是他的玩笑话，谁会真的傻到自己跑去拘留室里呆着？
“那么我就反其道而行之。因为警察局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我呆在那里，引来了景越。我跟景越说，让喻文州来看我。如果喻文州不来，我会起疑，因为他不是那种人。所以他来了，但如果他一个人来，就不知道会跟我说些什么，所以。”叶修笑了笑，“还有一个他所谓的‘朋友’陪着他。”
“关于内鬼。如果警方内部没有鬼，我们的情报又是怎么传出去的？”叶修伸出两根手指头，“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可能是两个月——也可能更短，在我们办案组的一年期限以内，内鬼便会有意引导着我们，走入一个最糟糕的境地，警方会获取对喻文州不利的‘决定性’证据。到那时，警方将不得不逮捕拘留他。”
“但，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喻文州和他的那位朋友一起去看你，只是一个巧合？”
叶修看向苏沐橙，“他来探望我的时候，我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问，上次让你调查夜光街，最后结果怎么样了？喻文州回答说，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但我根本没有让他调查过夜光街。”
几人豁然明朗。
叶修的手机响起了短信铃声。他掏出手机看了眼，然后递给黄少天。
“我旁敲侧击地问了老魏，‘鱼有没有坏掉，还在不在保质期内。’”
魏琛的回复只一句话。
“新鲜着呢，从未过期。”
又是“滴”的一声，魏琛又发了条短信过来。
“有人把鱼泡进盐水，以为这样能让它变质。我厨艺不佳，洗不干净。你洗干净的时候，记得请我吃饭。”
黄少天抿唇。
他仿佛能看到画面，看到数年前，经验丰富，有点猥琐但正气凛然的魏刑警追查这个该死的组织，到最后却发现所谓的“证据”指向那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年轻人。也许他发现了证据的漏洞，但他无法给出有力的证明。
所以他做出了选择。他背负起朋友的不解和侦查界的骂名，默默离开了自己热爱的岗位。
韩文清也许也是知道内情的。但他什么也不能做，他是局长，责任巨大，不能私自调查，更不可意气用事。
而现在，轮到他们做选择了。
黄少天懊恼地叹了口气，却一下子被叶修揉乱了头发。他呆呆地扬起头，见后者一副贱样地又拿起根烟凑到嘴边，几十分钟内这已是第四根，仿佛要把这几十天没抽的烟全都补回来。
“江山代有才人出，你们的叶神从不会输。”叶修点燃了烟，“这凶手是很厉害，如果在其他时候，我可能还真就认输了。但他犯了一个致命错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想拉我入伙。这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放我活着回来了。我这就教他们放虎归山四个字怎么写。”
“对啊。奇怪，他既然能找到你，能通过电话警告你，为什么你现在还毫发无损？一般来说不应该……”苏沐橙用手刀划向自己的脖子。
“不会他喜欢你吧？”她突发奇想地胡说，立马遭到黄少天的一记眼刀攻击，便吐了吐舌头。
“我也不清楚。没关系，逮捕归案后有的是时间问话。”叶修划着手机屏幕，又接到了一则电话。“哟，真是业务繁忙。”
“谁？”
“咱们可亲可敬的犯罪心理学专家王大眼同志。”叶修说，“王杰希擅长的就是心理侧写，我都能推测出的东西，他不可能想不到。”他按下接听，“喂，大眼。”
王杰希说了些什么，叶修应道，“嗯，我知道。当然。”
王杰希好像一直在说话，叶修点着头，突然又愣了一下，香烟差点从指间滑落。
“什么？”他好笑地问。
挂断电话后，他又轻笑了几声。
“说什么了？”黄少天莫名其妙。
“王杰希推断出了真正的幕后boss，还有他们饶我一命的理由。”
“那你笑什么？”
“就觉得自己运气很好，真的很好。”
“什么理由？”黄少天不追问幕后黑手是谁，却问起了这茬。
叶修转了转眼珠子，低下头对他耳语了几句。
黄少天的神色立马又变得一言难尽起来。他双手捏拳，站起身，露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
“很好。这个幕后黑手真是胆大包天。我已经准备好锤爆他的狗头了。”
语罢，他气冲冲地打开门，走出了工作室。叶修笑着嘱咐了自己的两位员工两句，也跟了上去。
二人走远后，孙哲平忍不住问苏沐橙，“什么原因啊？”
“幕后黑手喜欢叶修吧。”苏沐橙随口说。
孙哲平瞪大了眼睛，“真的？”
“猜的。”苏沐橙拿起手机，“叶修发短信说有件事他忘说了。近段时间他弟弟要举行一场宴会，让我们到时候都到场参加。”
“叶修不是会去这种场合的人吧。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我猜肖时钦也会去。”苏沐橙幽幽说，“也许我们能久违地见到四大心脏聚齐的场景。那四个人每次凑在一起时，总会有大事发生。”
“也许这次，真的是时候解决掉这个该死的组织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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