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黄】Wake（十四）完结篇·上
*求您先去第一章看预警！
*第一篇：第一、二章
（十四）完结篇·上
Your glory is breaking through the night
你的荣耀划破漆黑的夜晚
You will never fade away
你永远相伴不离开
——Hillsong Young And Free《Wake》
十月，警察局中迎来了一位贵客。
来人身穿整洁的西装，行为得体步伐稳健，头发梳得服服帖帖，连一根呆毛都没有，一看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社会精英。
刑侦队众人看到这位客人时，神情微妙而惊恐。
客人局促地坐在等候椅上，冲队员们尴尬地笑着，捧着一杯茶半天没喝一口。队员们知道打量陌生人很不好，但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纷纷伸出小脑袋悄悄咪咪地观察他。
半小时后，门外走进一个警官，朝客人点了点头。客人放下已经变凉的茶水，跟着警官走出办公室，却在出门的那一刹那犹豫了半晌，然后转过身，朝刑侦队员们深深地、真诚地、抱歉地鞠躬。
“我哥给你们添麻烦了！”
“对不起！！”
客人走后戴妍琦长舒一口气，对身旁的楚云秀说，“吓死我了。和叶修一张脸却这么正直有礼。”
“是叫叶秋对吧？”楚云秀翘起椅子，探出身子问隔了几个桌的周泽楷，“说起来小周，之前那个绑架闹剧到底怎么处理的？”
周泽楷手上的动作一停，似乎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黄少说他失忆了。”
正好黄少天抱着一堆资料进门，楚云秀就问道，“黄少，你当时是被叶修绑架了吗？”
黄少天看了楚云秀一眼，放下资料，眼珠子转了两圈，“我失忆了。”
“……”
叶秋被引路的警官带到了拘留室。
叶修大爷似的坐在铁栏杆后面，正撑着脸打盹。警官轻声咳嗽，叶修被惊醒，见叶秋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站在拘留室外，也不尴尬，反而嘴贱地打起招呼。
“哟，好久不见。你胖了。”
叶秋微微一笑，右眼皮跳得厉害，“不知道殴打犯人犯不犯法。”
“犯。”叶修认真地回答。
叶秋：“……”
叶秋对警官简短地道了谢，待他走后坐在椅子上，先长长地提了一口气，然后双手用力地拍打桌面。
“你怎么搞的！”叶秋忍无可忍地喊了出来。
“不怎么搞的。”叶修对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毫不犯怵，“不这样能请的动您这尊大佛吗？”
“放……”叶秋憋了半天，才很艰难地把那个脏字憋了回去，“你这个巴不得一辈子不回家的人能想见我？”
叶修耸了耸肩，没说话。
又过了会儿，叶秋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说，“情况我大概了解了。现在证据不足，警方也就是把你拘留一下，时间到了就会放你走。我去和上面谈一下，把你保释出去。”
“不是，叶秋你是钻钱眼里去了吗？”叶修却不要脸地反驳他道，“怎么凡事都想着用钱解决？”
“你！”叶秋气到变形，出于涵养没有现场爆发，只是睁大眼睛好笑又好气地说，“好，你行，你有理。那你就在这呆上一个月吧！”说完他就要走。
“等等。”叶修的声音沉了下来。
叶秋撇了撇嘴，很不情愿地坐了回来，“还有什么事？”
“断绝和肖时钦的一切联系，包括合约上正在进行的生意。现在，立刻，马上。以后不要掺和地下社会的任何事。”
叶秋瞿然，“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说的事你照办就好。”
叶秋无语，但他知道叶修是真的担心他，也不好再生气，于是伸出几根手指，“我跟你说，我们现在和生灵灭有几单大生意，不是说停就能停的，如果贸然违约，损失非常巨大。你如果不说清楚原因，我怎么和公司的人，和肖时钦交代？”
“不用和肖时钦交代。”叶修说。
叶秋仔细考虑了一阵，还是摇头，“不行。”
“叶秋。”叶修不知何时坐正了，眼神一反常态地认真，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我没有开玩笑。”
“我知道……可这实在是太亏了。我算了下，损失可能至少以千万计。你如果不告诉我原因，我实在是不能……”
“叶秋！”叶修厉声道。然后他只是注视着叶秋，一言不发。
叶秋这下明白了。这是一个不能告诉他的原因。
“好好好。”他服软，无力地抬手，“听你的。”
叶修点了点头，转瞬之间就恢复了无赖神情。“还有一件事。”
“什么？”
“下个月你是不是要在碧海市做东举办宴会，宴请一众名流？”
叶秋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你怎么知道……”
“这你不用知道。你的邀请名单里有肖时钦吧，没有的话加上。虽然生意上不能和他来往了，毕竟还是朋友。”
“哦……行啊……不过这……”关你什么事。
“还有，我也去。”
叶秋的内心咯噔一声，不详的预感成了真，他支吾道，“别啊，哥……我……”丢不起那个人。
叶修笑，“怎么，不欢迎？”
“没有没有。”叶秋连忙否认，“那我到时候发消息告诉你时间地点。”
叶秋走后，叶修无事可做，便瘫在椅子上，冲监视摄像头挥手。
黄少天搬到叶修家中的那一天晚上，二人讨论案情的间隙，黄少天去了卫生间，而叶修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这是个未显示归属地的陌生号码，叶修皱了皱眉，还是接了电话。
“喂，叶修？晚上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斯文的男声，不慌不忙，话语中带着浅淡的笑意。
叶修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你是？”
“我们不久前见过。我是你的司机。”
叶修想了想，脸色黑了下去，“眼镜蛇。”
“是的。首先要恭喜你出院。说实话，从那么高的陡崖摔下去，这简直是个奇迹。”眼睛蛇的语气让他听起来好像真挺高兴似的。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叶修压低声音，不耐烦道。
“那么我就直说了。你有没有停止调查组织的想法？我保证没人会动你和你的朋友们，这点话语权我还是有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是很好吗？”
“哦？”叶修挑眉，“你在紧张什么？”
“哈哈，见笑了。所以你的回答是？”
“我拒绝。”
“我想也是。我就只是提一句而已。”眼镜蛇不羞不恼，“我记得，你还有位双胞胎弟弟？他和肖时钦肖老板有常年生意来往。真巧，我们也是挂在肖老板名下的。”
叶修的脸色更难看了，“你想干什么？”
“我虽然不讨厌你这样明知故问的愚蠢行为，但我是不会回答的。如果你能消停一段时间，我们也不是不能考虑放过你亲爱的弟弟。”
“你想要我怎么消停？”
“嗯……比如说，犯罪然后被抓起来？哈哈，我开玩笑的。”
叶修沉吟数秒，笑道，“你好像很忌惮我啊？”
“是啊。”出人意料的是，眼镜蛇爽快地承认了。
“为什么？难道你们举行宴会的地方藏有什么玄机？”
眼镜蛇笑而不语，挂断了电话。
黄少天也在这时走进卧室，叶修挠了挠头，神色复杂地开口。
“少天，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在拘留室呆了十多天后，叶修差不多快死了。
这些日子，他的狐朋狗友纷纷打着探望的名义来嘲笑他，特别是魏琛，见了面一句话没说，拍着桌子就开始哈哈大笑，哈了五分钟过后走人，弄得叶修一身垃圾话顶级修为没处使。刑侦队更是过分，天天换着花样盘问他。
“你到底绑架黄少没？”
叶修说没有。这本来就是二人联手做的一番戏。
“那你是闲得慌想体验一下拘留室生活？放心吧一定会把你关满三十七天的。”
叶修无话可说。人性和同事爱都喂了狗。
更重要的是，自打跌入悬崖，他已有三个月没有碰过烟。烟鬼叶修真的快疯了。
“叶神，有人来看你。”路过的江波涛顺嘴说了声。
“谁？”叶修警觉地抬头，不会又是魏琛吧？
“一个大学老师，叫景越。”
景越？叶修狐疑地在脑中搜索这个名字。然后他想起这是他在喻文州办公室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师，是提议将地下室用作资料库的怪人之一。
他来干什么？
景越很快坐在了叶修面前。叶修对他那和年龄不符的稚嫩的脸与扭扭捏捏的动作有印象，于是公式化地一笑，“景老师好。”
“你好。”景越局促不安地半垂着头。
“景老师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事……我听说你被拘留了。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会被拘留？”
“没什么，一点小误会。时间到了自然就出去了。”叶修观察着景越，“景老师是法学院的老师吧？”
“嗯。”
“讲师？副教授？教授？”
“……副教授。”
“年轻有为。”叶修点了点头，似乎颇为赞赏，“碧海大学是为数不多的优秀私立大学之一，喻文州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成为了那里的大学老师，所以他的同事一定也是很优秀的。”
景越尴尬地笑笑，“过奖了……”
“警局和碧海大学也是有联系的。最近蝶组织有外迁的迹象，相信你们也是了解的。不知道景老师怎么看？”
“额……”景越摸着下巴，他思考起来的样子倒是有了几分高校老师的风采，“我认为，一是因为警局正在积极调查，蝶组织为了躲避风险，可能会将一些重心转移。二也是因为他们最近的产业越做越大，如果继续呆在原地，榨取价值小了，风险也更大。”
叶修突然笑了，“学生们一定非常爱戴景老师。”
“啊？嗯……”景越不好意思地抠了抠鼻尖。
“景老师喜欢什么动物啊？”
“嗯？”突然被问了这没头没脑的问题，景越愣住了。
“我就觉得，景老师应该会是猫派？”
“猫和狗我都挺喜欢的。你呢？”
“我吗？我喜欢蛇。”
“蛇？”
“是的。特别是毒蛇，像什么眼镜蛇科，特别棒，不是吗？”叶修幽幽地说，声音很低。
“……”
景越走之前，叶修叫住了他。
“喻文州那小子还没来看过我呢，你帮我带句话，让他来一趟。”
景越此人，不像是没问题。但如说他是什么大人物，又缺了点气度。
几天后，喻文州和施文星一起出现在了叶修面前。
施文星也是当时喻文州介绍给叶修的老师之一。叶修表面冲他们笑，心中的疑虑却加深了。
“最近怎么样啊，文州？”总之见面先打招呼。
“挺好的。”喻文州依旧笑得滴水不漏，“倒是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叶修也笑。
喻文州绝对不是那种听说友人被拘留可以充耳不闻的人。而这次却是叶修主动提出，他才勉强前来，让人不奇怪都难。叶修的视线移向一言不发的施文星，施文星冲他灿烂地笑笑，也是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良久，叶修打了个呵欠，问，“上次让你调查夜光街，最后结果怎么样了？我忘问了。”
喻文州的眼神闪了闪，很快恢复了正常。
“没调查出什么需要注意的。”他说。
叶修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喻文州便离开了。
“诶那个，文州，等等……”叶修突然开口，却欲言又止。
“嗯？”
“你帮我叫那个……”舌头在嘴巴里绕了几圈，他也没说出那个名字。“……还是算了。”
喻文州会意，微笑着离开了。
五分钟后，黄少天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了拘留室前。
不愧是喻总，就是懂人心思。
叶修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叫了声，“少天……？”
“嗯？”黄少天注视着电脑屏幕，双手打着字，并未抬头看他。
“那个，烟……”
“想都别想。”黄少天甚至没等他说完。
“……”
“我饿了。”叶修说。
黄少天看了看手机，“大哥，现在才下午三点。”
“想吃人。”
黄少天闻言仰头，正好对上叶修贱兮兮的目光，叶修还不嫌事儿大地朝他眨了眨眼。黄少天于是站起身，见四下无人，掏出一串钥匙，找出一把插进锁孔。
门开了，黄少天闪身进了拘留室，虚掩上铁门，钥匙扔在叶修面前。
“黄警官不怕我畏罪潜逃？”
“得了吧。说这话自己也不臊得慌。”黄少天好笑地凑上来，两个人就这样在狭小的空间里啃了起来。
“有点刺激啊。”叶修说，扫了眼上方的监视摄像头。
“怂了吗？”黄少天一边说着，一边舔上了叶修的耳朵，并以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那个坐标我成功定位了。”
那天与眼镜蛇通完话后，两人就迅速地摊开地图开始寻找起叶修被带去参加宴会的地点，这二十天黄少天一直在秘密调查，终于定位了那个地点。
叶修觉得耳朵痒痒的，他反手将黄少天一压，以一个非常暧昧的姿势抱住他，也咬上他的耳朵，在旁人看来这只是不分场合的一般亲热而已。
叶修对黄少天的耳朵吐气，“负责监控我的人可能有问题。调查他。”
黄少天会意一笑。
正事说完了，二人再次就地亲吻起来，直到张佳乐推门走进。
“黄少，你上次说的这个……哎哟我去。”张佳乐猝不及防地被闪一脸，嫌弃地退后一步，“大哥们，看看场合好吗！”
两人瞬间分开，仿佛何事都不曾发生。
黄少天拿起钥匙串走出拘留室，接过张佳乐手中的文件，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叶修舔了舔嘴唇，坐回椅子，晃啊晃。
虽说这是他自己想出的损招，但这三十余天，也着实漫长难熬了些。
十一月，快被关臭了的叶修同志终于踏出了拘留室的门。
他首先去了刑侦办公室，暴力推开门后，先是点燃一根烟，对着办公室长呼一口气，然后慢悠悠地说，“你们居然真的把哥关满了三十七天。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不仅不会还美滋滋。”刑侦队异口同声道。
“得。”叶修自在地叼着烟，也不生气，双手背在身后踱起步来，“调查进度进行到哪了？蝶组织的据点破坏几个了？证人抓到几个了？来个人汇报工作。”
“这个嘛，有点奇怪。”方锐示意叶修看电脑上的统计数据，“最近他们的活动好像减弱了。我们顺着一些证据，已经找到了几个重要据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蝶组织突然松散了，没有之前那么严谨。”
“不错啊。”叶修满意地点头，“还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于是又有几个人举手。这些警官们虽说看不惯叶修，能坑时一定狠狠坑他一把，但对于他的工作能力还是非常信任的。
“老大老大！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故意被抓进去？”包荣兴问。
已经等了三十七天的人们闻言，巴巴地望向他。
“咳，这个嘛。”叶修思考了下措辞，“如果我说，我一直被人监视，你们信吗？”
“信。”毕竟身处多个漩涡中心，惹来什么视线都是正常的。
“并且，警局里有内鬼。”
“什么？！”
“放心吧。”叶修看向黄少天，后者点了点头，“已经揪出来了，对吧，少天？”
“是的。”黄少天接话，“已经派人暗中注意和跟踪他了。放心吧，是很专业的人，不会轻易被发现。由于是秘密行动，所以暂时没有告诉你们。”
“不是，你是怎么发现的？”孙翔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嘛，就需要用到这里了。”叶修指了指脑袋，“孙翔同学看来还需要锻炼啊。”
孙翔懒得跟他怼，翻了个白眼。
“而且，这三十多天，我确信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暂时不能告诉你们。否则你们会被吓到的。”叶修抽着烟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呛得人们咳嗽连连。
“行了啊老叶。别在办公室里抽烟。”黄少天忍无可忍，提醒道。
叶修耸肩，掐灭了香烟，四下扫视没见烟灰缸，便大摇大摆地走出办公室，一边走一边说，“我在外面等你。”
没说等谁，然而傻子都知道他说的是哪位。
下班时间，黄少天准点出现在警局门口。
门外正下着蒙蒙细雨，叶修叼着烟，拿着一把刚买的雨伞，看向朦胧的天幕。
“久等了。”黄少天说，又一愣，“都快冬天了，竟然下雨。一定是看你今天拘留期满，老天流下了可惜的泪水。”
“我看是因为我一个多月没有过性生活，今天终于不一样了，老天感动坏了。”叶修面不改色地撑开雨伞。
“……叶修你这么骚是要被打的知道吗？”黄少天踢他。
“谁敢打我？”叶修举起伞，二人走进淅淅沥沥的小雨，“咱们的黄少天大大体术全局第一，谁敢惹我？”
“得得得，就你有理。”黄少天懒得跟他犟，“我今天不跟你一般见识。现在去哪？”
“先去趟工作室。我发了消息，让他们稍微留会儿。”
两人走在街道上，行人不多也不少，多是在漠然地赶自己的路。
“老叶，你怕丢脸吗？”黄少天突然笑嘻嘻地问。
“你说呢？你呢？”
“我可和你不一样，我是一个要面子的人。”黄少天鬼鬼祟祟的，“不过这次嘛——”他突然掏出一本书，翻开挡在二人面前，然后凑到叶修耳边用蚊子叫的声音说，“之前那个地点，就是你被拉去参加宴会的地方，我也已经安排人去暗中调查和卧底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开花结果。”
他们这次行动非常隐蔽，行动内容几乎只有二人知晓，蝶组织自然是无从得知。即便那个坐标是他们的老巢，也只有乖乖认栽。
叶修勾了勾嘴角，拿过那本书，学着黄少天用认真的口吻咬他的耳朵，“没被窃听吧？”
黄少天反过来咬他，“放心吧。”顺便亲了叶修的耳垂一下。
然后黄少天放下书，哼起小调。
“少天，你知道吗？”
“嗯？”
“我真想把你就地正法了。”
“哈哈哈哈哈哈。”黄少天冲他吐舌头，“忍着吧，老色鬼。”
叶修恢复自由，他虽嘴上未说，心里自然是开心的，脸上也就难掩喜色。黄少天伸手搂住叶修的腰，二人在雨中快步前进，隐隐约约还伴随着老妈子般的唠唠叨叨。
“卧槽老叶你是不是吃胖了……拘留室的伙食这么好的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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