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黄】Wake（十二）
*求您先去第一章看预警！
*第一篇：第一、二章
（十二）
夜深人静，碧海市第一医院也没有了白日的忙碌与嘈杂，病人们该睡的睡了，家属们静静地陪着他们，只有稀松几个人偶尔到走廊上走动。
值班的小护士百无聊赖地坐在班台后，撑着脸捧着一本小漫画，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生怕睡过去被查水表。
如果没有那辆亮着红灯冲进住院部的救护车的话，今天本该也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小护士被救护车响亮而尖锐的鸣笛吓得全身一个激灵，连忙整个身子趴在玻璃上向下看去。
只见几个戴着口罩的救护人员抬着一个担架迅速下车，担架上躺着一个男人，不知是受了什么伤，浑身血肉模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只能依稀辨认出这是个身材匀称的青年。
紧随着救护人员，又有一个青年从救护车上跳下。小护士隔得太远，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看到他被雨水和泥土弄得脏兮兮的衣服，和明显焦躁不堪的步伐。
青年紧跟在担架旁，一直望向担架上的重伤人。
这时，同在班台值班的前辈拍了拍小护士的肩膀，说刚刚接到电话，这边有我就够了，你去下面帮忙吧。刚刚送来一个从悬崖摔下来的重伤患者，马上安排抢救。
小护士道了声是，急忙收拾好东西跑了下去。
小护士很快来到了抢救室前，正好担架也送到了，一群医生推着担架床毫不拖泥带水地进入抢救室。路过的时候小护士低头看了一下伤者。伤者的眼睛紧闭着，五官不能控制地因痛苦移位，但嘴角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向上的弧度？
他是……在笑吗？
小护士的视线上移，看向那个一路跟上来的青年。青年很英俊，一头金毛乱糟糟地耷拉在耳侧，脸色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抢救室很快关闭，“抢救中”的灯亮起。青年的眉头拧成麻团，紧张难耐地在外踱步，三步一个转身，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小护士觉得自己应该上前安抚一下这位年轻人的情绪，可青年散发出的黑暗气场太强，让她无法上前。正纠结时，青年发现了她，箭步朝她走来。
“有手机吗？”他压着嗓子问，压不住语调中的胆战心惊和烦躁不堪。
小护士连忙将手机双手奉上。青年连谢也不道一声，动作有些粗暴地接过来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郑轩？”安静了很长一阵后，对方接起了电话，青年立即说道，“老叶出事了，现在在第一医院。你帮我联系一下苏沐橙，我记不清她的手机号。然后帮我联系一下队里其他人。还有，马上帮我连夜赶一份报告，这狗屁卧底老子不做了！”
黄少天说完立刻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小护士。正好一个医生拿着几张表走过来找黄少天。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需要确认一下伤者的身份信息。”医生礼貌地询问他。黄少天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冷静的口吻配合他道，“好。”
小护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站在原处听他们确认身份。渐渐的她知道了那个受重伤的人叫叶修，面前的青年叫黄少天，二人都是警察，在执行一项有风险的任务，而叶修就是在此过程中遇险。
小护士听着听着，精神有些恍惚。她涉世未深，没想到现代社会的警察真的会玩命，同时为他们之间身后的同事情谊所震撼，也为叶修担忧起来，衷心希望他能挺过这一劫。
身份确认结束后，医生对黄少天说，“黄先生，您能否联系上伤者的家属？我们需要家属的签名，后续治疗也需要家属的积极配合。”
“家属？”黄少天皱眉，叶修的家人住在距碧海市大半个中国的首都，“必须要有血缘关系的吗？”
“伴侣当然也可以。”
“哦，那我来。”黄少天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接过表格，用了非常肯定的陈述句，“我是他男朋友。”
次日清晨，小护士已经睡了一觉，依旧有些在意抢救室二人的情况，便又去了一趟。
黄少天一个人坐在过道休息区的凳子上，双肘搁在大腿上，双手握在一起撑着额头。午夜淋上的雨和泥点已经干透，变成恶心的污渍黏在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衬衫上。
小护士轻轻地靠过去，试着打了声招呼。
黄少天抬起头，眼神没有了昨夜如同陷入绝境的猛兽般的攻击性，而是变成了一种死水般的平静，无论丢下多大的石头，都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他有些失神，与其说是在看小护士，倒不如说是目光穿过她散落在窗外的天空中。
黄少天触目惊心的黑眼圈令小护士心悸，“您没有休息吗？”
“休息？啊，嗯。”黄少天的脑子不能正常运转，似乎不太能理解“休息”二字的含义，“在休息。”
“抱歉。”他又说。
小护士不解。
“昨天晚上，我有点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态度很差。”黄少天再次无力地垂下了头，似乎是要将自己封闭起来，这样就能不让别人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
直到抢救室亮了半宿的灯终于熄灭。小护士见状，连忙提醒黄少天道，“先生，抢救室要开了！”
黄少天闻言，就像是全身的肾上腺素都一口气爆发出来一般猛然站起，冲向抢救室。
抢救室的大门缓缓向两侧滑开，两个医生率先走了出来，都面露疲色。黄少天还没来得及问，一个医生已经拉下口罩，对同事说，“转到ICU。”
ICU，重症监护室。黄少天从未觉得这几个字母如此动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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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是被吵醒的。
他只觉得自己睡了一场好觉，做了一个好长的美梦。梦中有湛蓝的天空、绿草如茵的郊外、欢声笑语的小朋友们和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当然，还有他。
梦中没有犯罪，没有蝶组织，社会甚至不再需要他们警察。他们全部失业了，却失得很开心。
这个梦还没做够，天外却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吵吵嚷嚷的，扰人清静。
声音越来越大，叶修再也无法安心做梦，只好颇感可惜地动了动眼皮，有些不情愿地缓缓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模糊的白色背景，随即变得清晰起来。叶修发现这是病房，日光灯放射出冰冷的光。他试了试想挪动手指，却发现全身如同被千斤巨石压住，完全动弹不得。于是他想说话，却又发现口鼻被呼吸器罩住，嘴巴也张不开，发不出声音。
于是他只有听起旁边几人吵得不得了的对话来。声音一开始也是模糊的，后来逐渐地变得清明起来。他辨认出是张佳乐、孙翔、方锐和苏沐橙在说话。
“卧槽。”苏沐橙的眼神无意识间扫过叶修，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大哥们别吵了。醒了醒了！”
其余三人瞬间扭过头，方锐扑了过来，张佳乐反应迅速地拿起了手机，连孙翔都只是“哼”了一声后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你终于醒了。”苏沐橙笑道，“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
叶修眨巴下眼睛，表示自己不知道。
“一个多月了！现在都八月中旬了。”
卧槽。叶修听到这个时间，脑中第一个想法竟然不是庆幸自己从鬼门关前滚了这么久又艰难地回魂。
糟了，少天的生日已经过了。他想。
等到医生取下呼吸器，叶修可以比较清晰地说话时，又是五天过去了。
黄少天坐在病床边削着苹果，叶修突然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呢？”
“我想出院了。”
“做梦吧。”黄少天横他一眼，将苹果皮甩到垃圾桶，“你现在可以吃苹果吗？”
叶修敷衍他说可以，黄少天只好如他奸计得逞般地把苹果切成小块儿，用牙签串起来递到他的嘴边。叶修张开嘴软绵绵地含住苹果，嚼了半天才咽下去。
“好吃。”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就一块，剩下的别想了。”黄少天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苹果，吃得嘎嘣作响。
叶修安静了一阵，盯着吊瓶中的液体一点一滴地落下，然后懒懒地问，“今天几号了啊，少天。”
“八月二十一日。”
“唉……都过去十一天了。”叶修闷闷不乐。
“什么过去十一天了？”
“你说呢？”
黄少天想了想，噗嗤一声笑出声，“得了吧，先把你自己养好再说，别管其他事。生日礼物以后再补不就行了吗？”
叶修发出一连串模糊不清的鼻音，似乎还想挣扎，可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老叶。”这次黄少天出声了。
“嗯？”
“你出院过后，我搬到你家吧。”
叶修愣了愣，还有点僵硬的面部出现了笑容，“哟，这么急啊。”
“我靠，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出院后别到处晃，好好在家里呆着，但是这边工作上也有很多事，所以我就只有屈尊去你家里和你商量了。还有就是监督你，省得你又干出什么糟心事来。”
“好好好，你帅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黄少天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翘着二郎腿坐在窗边开始看书。自从卧底结束后，黄少天就把头发染回了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好看。叶修稍微偏了偏头，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八月刺眼的天光穿过玻璃打进来，很快让他眯起了眼，陷入几乎让人目眩的幸福中。
神啊，感谢你，让我起死回生，让我梦想成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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